回大宅的路上，司唯在小弟耳边反复叮嘱，“陆家那个不是好人，出了名的人面兽心，以后见到他记得绕道走，免得被他坑得连骨头都不剩。”
司续面无表情地听着，不发一语。
司唯又唠叨了半天，见他始终毫无反应，忍不住问道：“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？”
“听到了。”
“重复一下我刚才说的话。”
司续终于回头看他，语气满是嫌弃，“你无不无聊？”
“没大没小！我是你哥！”
“是。是。”司续敷衍地挠挠耳朵。
“你不会还在想陆家那家伙吧？”
“没有。”
本来是没有，被司唯这么一提，脑海不禁又浮现陆琮那张优越的脸。明明脸上表情很浅，眼神却极致张扬。
司唯狐疑地打量他一会儿。他这个小弟无论对什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，从未见他执着什么又或者厌恶什么。
司续被佣人带回房重新换了套白色西装礼服，在万众瞩目之中，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的时候，心中充斥着无奈。
他妈妈喜欢举办这种盛大的晚宴，偏偏他最怕麻烦，却又实在无法推脱，只能被迫营业。
主持人慷慨激昂，“让我们用掌声欢迎今天的主角！”
掌声雷动，司续环视全场，很快被独站在窗边的陆琮吸引目光。
见他望过来，陆琮举起手中的酒杯遥空敬他。
司续没有理会，走到舞台上的巨型十二层蛋糕塔旁，仰头看了眼塔尖，嘴角微抽。
偏偏主持人这时候把话筒递给他让他发言，司续不得不接过话筒，“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十八岁成人礼，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，谢谢你们。”
冯薇在台下给他使眼色，让他多说几句，司续视若无睹将话筒递回主持人，拿起蛋糕刀在最下面那层敷衍地切了一刀后，利落地转身下台，趁冯薇没有反应过来溜之大吉。
所谓的成人礼，一个他认识的人也没有。
生在司家这种家庭，从小读的国际学校，围在身边的人都带着谋求和算计，司续根本交不到真心朋友。
司续避开人群再次来到屋外，望着漫天的星空刚松口气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皮鞋走近的声音。他警惕地回过头，来者不是陆琮又是哪个？
司续不怒反笑，“阴魂不散啊六叔。”
少年讽刺兼杂揶揄的嗓音，仿佛猫尾在陆琮心间挠了一下。
陆琮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，故意一步一顿缓缓走下台阶来到司续身后站定，“不喜欢宴会？”
司续仰了下头，算是肯定。
陆琮鬼使神差地问：“要跟我去别的地方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司续意外地拧眉。
“我带你去过一个特别的十八岁生日，如果你敢来的话。”
“激将法？”司续莞尔，“好，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什么药。”
陆琮让司机把陆家的车开来，将人赶下车，替司续把副驾驶的车门拉开，“上车。”
司续坐进迈巴赫系好安全带，陆琮载着他离开司家。
司续研究地打量正在开车的陆琮。
陆琮抽空给他一个眼神，“干嘛这么看着我？”
“你要带我去哪里？”
“把你卖了，怕不怕？”
“哈。”司续毫不畏惧地笑了一声，“真可怕，我能卖多少钱？”
陆琮故意逗他，“可以白嫖吗？”
司续又是哈哈大笑，陆琮被他愉悦的笑声感染，嘴角跟着上扬。
恰逢红绿灯，陆琮停车看他，一手握着方向盘，另一只手则搭两人座位之间的中央扶手箱上。
夜色撩人，却不抵彼此眼眸间的星光璀璨。
气氛莫名暧昧，司续神色不变地回望陆琮。
“18岁，上大学了吗？”
“嗯，大一。”
“哪所大学？”
“A大。”
Z国排名第三的学府。
“不错，成绩挺好。怎么没去留学？”
司续耸肩，“懒得去。”
陆琮并未意外他的回答，倒是很像他的性格。从小少爷避开人群独自躲在花房睡觉来看，他对司续已有大致的了解。
司续提醒他，“绿灯了。”
开到一半，司续接到冯薇打来的电话，看到来电显示的他直接挂断电话关机。
“你家里打来的？”
“嗯，估计发现我不见了。”司续将座椅靠背舒服的位置，懒洋洋地往后靠。
陆琮打开车载电台，音响很快传出Eason的《红玫瑰》。
陆琮一路开到临近郊区山上的观景台，停车却发现司续已经睡着。
“这么能睡？”陆琮觉得好笑，伸手捏捏司续的脸，细腻的触感令陆琮眉梢微扬。
被惊扰的司续睁开眼，视线很快聚焦在陆琮不规矩的手上。他看了他的手一眼，又挑眉去瞧陆琮的眼睛。如此反复几次后，见陆琮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，才皱眉打掉他作怪的手。
司续哼了声，“你挺自来熟啊。”
陆琮反问：“你跟我不熟还敢上我的车？”
司续沉默。
是啊，他为什么会上他的车？见了鬼了。
他扭头看向车外，帝都的夜景一览无遗，“这就是你所谓的特别的十八岁生日？”
“丢下一屋子的宾客和我来这里，还不够特别吗？”陆琮坐回自己座位，“下车。”
今天立冬，夜晚的山上气温极低，刚一下车司续就打了个喷嚏。
司续吸吸鼻子，身上突然多了件外套，是陆琮脱下自己的披在他身上。
如此一来，陆琮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羊毛衫。
司续拉好外套问他，“你不冷吗？”
“冷。”陆琮勾唇看他，“但如果把你冻出毛病，陆家和司家都会宰了我。”
“回车上开暖气吧。”司续刚要转身，忽听头顶的天空“砰”的一声，绚烂的烟花在头顶骤然绽放，照亮整个夜空。
司续诧异地回头，陆琮正盯着他瞧，眼里浓烈的笑意比起烟火的璀璨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“生日快乐。”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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