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可别怪我啊，是你自己太不小心了。我都已经站在你身后好长一段时间，是你一直没有发现，这是你的错，你该死，知道么？”
沈荣擦了擦脸上的血渍，对着雪地里的尸体远远啐了一口。
“是你不好，如果你不来抢夺哥哥的位置，我也没必要对你下手的。江晓，是你不好，是你不好……我没有错，我只是想要活得更好一些，我肯定没有错！”
匕首掉落在雪地里，悄无声息。
要不了多久，雪就会覆盖这里一切的痕迹。
这是沈荣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，以前有游戏系统，他杀死的人都会复活，但现在，死亡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。
杀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！
他根本无法忘记江晓刚刚那个眼神，那种不是怨毒，也不是愤怒的眼神，而是同情，轻蔑的眼神。
江晓不恨他，却比恨他更让他难以接受。
沈荣仓皇而逃，不敢再在这里久留。
如果杀人的事情被其他人发现，那他也就不必在这里继续混下去了，哥哥那个老古板肯定不会理解他的一片苦心，肯定不会！
“活下去，我要活下去！既然已经开始做了，那就必须做到底，我的手已经粘上人血，洗不掉了的！”
沈荣一路跑，一路摔，头发里全是雪渣，身上的衣服也都被雪水打湿了。
跑着跑着，他突然哭了起来。
是了，人是为自己活着的，不是为别人活的。想要活得更好，就得积极努力地去争取，哪怕是踩着别人的尸体前进，他也没什么好怕的！
为了在这个该死的世界活得更久，他必须放弃在文明世界里养成的道德标准！
“哥，你等着吧，我一定会让你为我骄傲的，我会为你铲除所有碍脚的家伙，我要让他们统统变成死人，我要……我要好好活着，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啊。”
……
沈荣是独自一人回到营地的。他在野外孤魂一般游荡了很久，回来的时候，几乎已经是个雪人。
众人正在准备着晚餐，因为狩猎成功的原因，大家的兴致都很高，甚至还有玩家搬出了珍藏许久的美酒，分给众人享用。
直到晚宴开始的时候，江晓依然没有归队，原本与江晓关系最佳的法师妹子，开始着急起来。
“你们，有谁知道江晓去哪儿了吗？”
“江晓还没有回来？不会吧，外面雪可下得很大了！”
法师摇了摇头。
“她好像是一个人走了的，我以为她提前回来了。”
“要不出去找找吧，她一个女人，孤身在外还是挺危险的。”
“是啊，还是去找找吧，我就说好像少了个人呢！”
“不用找了吧？她又不是小孩子了，还能不认得回来的路吗？说不定是不想回来了呢。”
在一众焦急的声音里，偏偏有一个人发表了这样一句冷淡至极的言论，让法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。
她循声望去，说话的那人正喝着酒，慢条斯理地啃着肉块，真是相当的气定神闲。
法师隐约想起来，那个人好像是叫沈荣，是邻队的副队长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不用找了，她想回来的话，就不会一声不吭地离群。”
沈荣擦了擦手，又从果盘中拿了一串葡萄，一颗颗摘下，放进嘴里。
“反正你们队伍里本来就有抛弃队友的传统，”沈荣口齿不清地说道，“太正常了，太正常啦……你们还是早点习惯自己队伍里的传统吧。”
原本属于江晓队伍的成员，在听了这个话之后，几乎都是咬牙切齿地瞪了过来。
这个家伙，不说帮着找人也就算了，这风凉话算是什么意思！
法师和江晓是队伍里仅有的两个女性，哪怕她们二人之间有许多不合的观念，当不了知心朋友，那也不妨碍她们成为共生死的同伴。
如今，这个同伴莫名其妙地丢失了，以法师对江晓的了解来看，她绝不可能是抛弃了同伴独自离开了，很有可能是遭遇了危险。
和人争吵不是法师的脾气，她默默地起身，向山洞外的风雪走去。
她要去找！
林寻也站了起来，三两下追上了法师的步伐。
其实，在这两天的相处之下，他也逐渐了解了江晓这个女人，像她这样能愿意为陌生人准备一日三餐的人，怎么可能丢下队友不辞而别？
雪花夹杂着冰雹，砸在人的脸上生疼。法师瘦弱的身躯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单薄，前进的阻力很大，但她却是一脸坚定，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。
林寻陪在她的身边，似乎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，却让法师感到眼角湿润。
“文宇，谢谢你。”
“谢什么？”
“总之，谢谢你。”
法师没有说多余的话，一张口说话，冷风卷着雪花就会灌入她的身体。风声遮掩了她原本就微弱的声音，也许就这样，一起尽在无言之中。
两人相互搀扶着，一路前行。
……
“该死，这么大的雪，他们竟然还要出去找！有什么可找的，不就是一个人吗？还是一个死人！可恶。”沈荣也吃不下东西了，慌张让他忍不住在山洞中来回踱步，心中不停地诅咒那三人，“江晓你死也就死了，其他两个要去寻你的，也是该死的！你们都该死，十分该死！”
“行了，沈荣，你在这转悠什么呢？”沈炜看弟弟这样，眉头就皱了起来，“你很着急？”
一语惊醒梦中人，沈荣突然停住了脚步，阴恻恻地望向了山洞外的风雪：这样的风雪真是天意，必然会引发雪暴，那两个出去找死的家伙，说不定也回不来了！
“沈荣，你在看什么呢？”
“没什么，吃饭吧。”沈荣重新坐回火堆边，伸出手，向火焰靠近。
就在这个时候，他的脑子里突然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：这火焰真好看，好暖和！我要靠过去，越近越好，最好，让我钻进去！
沈荣咽了口唾沫，又往前坐了坐。
背靠着他坐着的沈炜，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焦香味，但他看到火上烧烤着的肉块，又觉得可能是谁的晚饭烤焦了，便没有当一回事。
沈荣的手，就这样，一点点没入了火焰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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