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无忧抬头，一瞬间明白。
这像是……一个漏斗，一个漏斗！
黑云中的大雨已不能用瓢泼来形容，因为那分明不是雨，而是一条条大河，一条条大江，由四方向中央汇聚，转眼间天地中便出现百里汪洋。
计无忧三人站在汪洋下面，抬头就能看到上方数丈处的蓝色水流，体验颇为新奇。
“果然如此……”
贾千秋喃喃道，转头对计无忧笑道：“我的道途要成了。”
计无忧颇有些疑惑，“这就成了？那日你不是也召来百里大江？一样破不开禁制。”
贾千秋摇摇头，“这岂能一样？你放个法术出来就明白。”
计无忧抬手就要摄来火灵气，搓出一团火球，忽然又停下，直觉告诉他贾千秋要看他笑话，当即眼珠一转，道：
“此处水灵气富余，水法大兴，我该放几枚水箭出来。”
火球说不好连火苗都搓不出来，其余法术也够呛，只有水法威力会增强。
贾千秋只是微笑看着他施为，并不说话。
计无忧法力运于手上，开始勾动虚空中的水灵气。
五行灵气是世间所有灵气中，存量数一数二，甚至都不用运使专门的功法，就能凭空摄来。
结果下一刻，计无忧愣住。
虚空中遍布水灵气，可它们就是不搭理计无忧，也不顺从他法力的勾引。
计无忧眉头紧皱，周身冰寒灰色阴气一涨，随后转为柔和淡蓝水气，却是用出了水属性功法。
一股明显的吞吸之力，从他的体内涌出，罩向四周水灵气，可哪怕已经贴得极近，水灵气还是一丝反应也无。
计无忧法力包裹手掌，伸手一抓，入手清凉，确认这是水灵气，而非某种幻影。
“这是为何？”计无忧不再尝试，不解看向贾千秋。
贾千秋淡淡一笑，开口道：
“无非是他借用天地之力，对你进行压制罢了。”
“上古年间，修士约在金丹层次时，能够初步借用天地之力，当时主流斗法，便是争夺对天地灵气的控制，一方用灵气加持法术攻击，一方用灵气形成护罩防御，这就是当今法力护罩的雏形。”
“不过在当时，通常称为金丹界域。”
“金丹界域中的金丹期修士，几乎没有被炼气期与筑基期战胜的先例，借用天地之力的厉害可见一般。所以，金丹期修士在当时，又被尊称为真人。”
“当然，道随世移，到如今这种局面已经完全改变，七境炼气士即便借用天地之力，也只能对六境形成压制，而不能让六境毫无还手之力。”
说到最后，贾千秋有种罕见的平静。
不远处竖起耳朵的元年将这些话听得真切，一时也有大开眼界之感，暗暗思忖，只怕这贾千秋是上古老怪物复生，否则断不会对古今之变如数家珍。
计无忧反而对贾千秋最后所说感兴趣：“而今为什么只能压制，贾道友能否详细说说？”
贾千秋叹了口气，“因为道法太昌盛，有不少五六境的功法中，都有动用天地之力的法术，有些七境反而不如五六境，对天地之力的借用熟稔，又如何能够压制？”
“别的不说，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？”贾千秋说到最后，指指天上的风颠。
计无忧沉思片刻，恍然大悟，“这位风道友所修的器道法门，就是借用天地之间的水灵气，形成一方压制的区域，其余灵气都被挤走……原来如此！”
贾千秋呵呵一笑，“这是借？这分明是抢，把所有水灵气都抢来，这法门绝不简单。”
“若不是这位风道友境界尚低，要营造出如此场面，还需耗费这许多时间力气，只怕那旗面一展，就切断你与此方天地灵气的联系。”
计无忧抬头，正看到风颠在高空直立，将一杆大旗舞得风生水起，天空的乌云仍在不断汇聚，一层盖一层，已经超出目力极限，顿时深以为然。
“若风道友晋升七境，魂魄蜕变为神魂，对天地之力的掌控加强，真不知十境以下还有何人能挡。”
贾千秋好似听到什么笑话，发出带着些许嘲讽的笑声，只不过限于童身，听着还有些奶味儿。
“十境以下无人能挡？你当武夫都是死人？”
计无忧一拍脑袋，忘了，武夫内练体魄，外用气机，切断灵气联系对他们可没什么影响。
气机指的是灵气勃而未发，既然未发，也就无所谓压制。
关键是，这位风道友的武道修为也不低啊，神意也能镇压住武夫气机……
计无忧腹诽。
“何况，”贾千秋继续开口，“若是本身法力神通够厉害，想要突破压制也不难。”
她忽然抬头，向上高喊道：
“风道友，我来试试你这手段的成色如何？”
声音飞速向上扩散，很快传到风颠耳中。
风颠停止挥动大旗，对下方喊道：“请贾道友尽管施为。”
声音同样向下扩散。
贾千秋不再多言，运转功法，提起法力，食中二指一并，指向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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